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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和讲故事(6 / 27)

孩子没有隐蔽的明彻,来表达自己本无能力暗示的情节,那便是虚妄而做作。那故事并没有找到本来就有的叙述的方式,不过取巧小道而已。由此想到德国电影《锡鼓》,二次大战时,一个名叫奥斯卡的男孩,不愿意自己长大,希望自己永远只是三岁,妄图从此逃避长大后的厄运,逃避理性和情欲的成熟。可是停止成长的只是他的外壳,内部的一切都依然成长,而周围人们却还将他当孩子看待。他可以避免参加那一切的疯狂残酷,只须冷眼旁观。奥斯卡以一个孩子的乔装,却怀着一颗成熟的心看这世界,世界依着他一个侏儒的变态心理演绎着一连串奇形怪状的故事,他以一个侏儒的变态的心理观照这世界上一连串奇形怪状的故事。侏儒的心理与这世界的疯狂秩序其实是一桩事情,没有哪一方处在被动的位置。这世界不是塑造侏儒的手段,这侏儒也不是反映世界的手段,一时间,这作品的形式失去了,讲故事的方式失去了,只剩下一个故事。故事与讲故事的方式,与生俱来存在一体之中,犹如生命带着躯壳降生。也许,故事就是故事,没有什么方式,任何方式都是外加的,而非「本来就有的」。

我们还常常这样去评价一篇作品:通过几个人,或几户人家的遭遇,反映了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和什么样的社会。倘若这作品是成功的,那么,这种评价就有了问题,为什么要强调「几个人」、「几户人」,传达者的数量究竟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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