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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和讲故事(7 / 27)

。要是多一个多一户或者少一个少一户,那传达的东西会因此更周全或者有缺陷了吗?如若具有了这样的伸缩,那这作品是否还具有整体的感觉?是否还可能完美?如若是多一个不可,少一不成,那么作品意义的关键便不在于这故事是由多少人的命运传达,而在于这故事本身包含了人的命运,人的命运本身又包含了故事。于是,「多少人」便是极不重要,极不需炫耀的了。而这多少人的命运有机地交织在一起,成为一体,成为一个故事。并非是故事须多少人的叙述才能完善,而是故事本来就是多少人的故事。一一排列每一个人或每一户人家的故事是那样困难,那样的挂一漏万,那样的难以表叙,因为这本来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命运,一个遭际。这使我想起了交响乐。在很长的一个时期里,很多的人这样以为,交响乐就是让许多不同的乐器声部,轮换交替着奏一条旋律或是进行伴奏,创作总是先出来旋律,再有配器伴奏。外国的交响乐作品,常常使我们有一种迷失的茫然,找不着旋律,好比找不着回家的路了。越是大师的大作品越令人茫然,那旋律更加难以跟踪,耳畔只有一片轰响。事实上,交响乐作品从最初的构思起,那音响便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非常的具体,是圆号的长音,小提琴的颤弓,小号的三连音,竖琴的琶音,定音鼓的休止,旋律和伴奏永远只是相对的。几十条谱表是一起进行,连同空白一起。几十条谱表合为一体的进行,逻辑严谨,无法分离出各种音响和乐器。是因为有了那乐器的音响才有了为它们所有的音符,还是有了那音符,便自然为音符找着了归宿。难说乐器的表达旋律的形式,也难说旋律是表达乐器的形式。在这里,形式又一次失去了,只剩下音响。回到小说的创作,便也难说是这多少人的命运为这故事准备,或者这故事为多少人的命运准备。讲故事的方式隐在故事本体之中,看起来,就像没有讲叙者似的,这才是故事与讲故事最本质的关系。

我们也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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