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春天和夏天只有欣欣向荣的草木和花朵。夏天里白天骄阳似火,但晚上凉风习习。那毕竟是一个臭氧层堆积的夏天。骄阳似火的时候我们将茄子放到机井水上去冲,一直将茄子冲得黑紫,然后放到嘴里去吃──它是多么地甘甜;凉风习习的晚上,我们扛着铺盖走到了打麦场。乡村打麦场的天空万籁俱寂,我们头顶上是满天的繁星。我们赤身裸体躺在打麦场上,虽然和这星空有些不太协调,但是我们也有许多感觉和欲言又止呢。村庄这时成了一堆塑像,爹娘早已经进入梦乡。这时我们没有负担──我们还不知道1996年为何物,我们环顾左右,不知言他;我们思绪万千,可又抽不出要说的一丝一缕。我们身边没有姑娘,吕桂花已经离我们而去,牛三斤已经在五矿被狂风中的窗户拍死──生活的诗意一下子全部消释,何况明天或是后天又有几个村里的表姐要嫁人。不嫁人之前,我们看着她并无可爱之处,在一起干活的时候我们还用一块烤焦的白薯来耍弄她;现在她要嫁人了,我们心里倒是对她涌起了无限的深情。她要去的村庄叫什么?她要嫁得人是谁?过去我们想都没有想过,现在我们都格外关心和愤恨。──一个素不相识的东庄表姐──我们的村庄分东庄西庄──嫁到十里之外,在她出嫁的当天晚上,我们竟突发奇想地跑到那个村。虽然过去素不相识,但表姐一听我们来自老庄,拉着我们的手,一下就泪流满面。
「我的好兄弟。」
接着嗓子在那里哽咽。站满一屋子的黑瘦小身子,这时像一尊尊塑像一样肃穆。──当我们躺在打麦场想着明天又要有表姐出嫁的时候,而这个表姐我们还对她玩过恶作剧──白薯烤好了而不让她吃,让她在一边干看着,我们都无着无落的哭了。所有的亲人和人们,我们想念你们,在这1969年的打麦场上。从此再没有一个时刻能让我们这群捣子这么胸怀人类和放眼世界了。如果说当时我们只是一种自怜和对自己身体之外事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