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犯、渎职官吏的罪责一一剖析,并根据其在案件中扮演的角色和获利多寡,给出了从斩首到罢官、从流放到了杖责不等的判罚建议。
两案判罢,不过用了半个时辰。
陆明渊活动了一下手腕,心神却愈发凝聚。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案子上。
只看了一眼题干,陆明渊的眉头便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案子本身并不复杂,卷宗的描述也极为简练,却字字泣血,透着一股小人物的悲凉与无奈。
“江州府民赵阿大,其父三年前病重,告贷于乡绅黄世仁,借银十两,以祖传薄田三亩为抵。”
“父亡故,黄世仁持契上门,言明利滚利,本息共计十五两。”
“赵家无力偿还,田被收。赵阿大为佃户,兼做短工,奉养六旬老母。”
“本年大旱,颗粒无收。赵阿大泣求黄世仁减租,黄不允,反勒令其一日内缴清租子,否则收回田地,并以其母嫁妆抵债。”
“次日,赵阿大未能筹齐银两。黄世仁率家丁上门,强索租税,推搡赵母,欲抢其嫁妆箱笼。”
“赵阿大情急之下,同家丁冲突,乱中,黄世仁身死。”
案情陈述到此为止,最后一行字,是主考官冰冷的提问。
“依律,赵阿大该当何罪?如何判处?详述之。”
陆明渊没有立刻动笔。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跪在干裂的土地上,对着一个乡绅苦苦哀求。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被恶奴推倒在地,死死护着身下那只破旧的木箱。
最后,是那汉子绝望的怒吼,以及柴刀落下时,那一声沉闷的声响和飞溅的血色……
这就是大乾的乡野,这就是阳光照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