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被解开时,黄澄澄的玉米粒子滚出来,小周抓了把塞进她手里:“五十斤呢,够你熬到生。”
媳妇把脸埋进玉米堆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去年冬天她怀着孕,顿顿喝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如今指尖触到饱满的颗粒,忽然就笑出了声。
李研究员的老母亲正趴在窗台上张望,看见儿子扛着麻袋回来,枯瘦的手在窗棂上抓得发白。
“妈,您闻闻。”李研究员把麻袋往炕头一放,抓出把高粱米凑到她鼻尖,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哆哆嗦嗦地摸出床头的小瓦罐:“快……快倒点进去,罐底都能映见人影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孙子的呼喊,小家伙举着半块窝头冲进屋,看见麻袋顿时蹦起来:“爷爷,有白米吃了?”
李研究员笑着往他嘴里塞了颗高粱米,甜丝丝的味道在祖孙俩舌尖化开。
王教授扛着粮食进门时,三个孩子正围着空粮缸转圈。
大女儿看见麻袋上的“面粉”二字,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腿:“爸,是白面!能蒸馒头吗?”
小儿子踮着脚往麻袋里瞅,被麻袋角绊得打了个趔趄,却咧着嘴笑:“妈说,吃了白面能长高!”
王教授的媳妇从里屋出来,手里还攥着打补丁的布票,看见面粉突然红了眼眶——前天她还在偷偷把自己的口粮省给孩子,如今终于能让全家吃上顿饱饭。
赵工把粮食往案板上一放,正在纳鞋底的媳妇“噌”地站起来,针还别在布上就跑过来:“他爹,这粮食……”
赵工解开麻袋,雪白的面粉扬起来,落在媳妇的发梢上。
“够吃仨月。”他往面袋里插了根筷子,直挺挺的。
“过年咱蒸两锅白面馒头,给隔壁张奶奶送两个。”媳妇突然往他怀里撞了下,带着哭腔笑:“去年过年,咱吃的还是掺了糠的窝头呢。”
案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