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连忙摆手,袖口扫过麻袋上的玉米粒子:“这不行,说好的平分,哪能让你吃亏。”
他家里确实缺粮,老伴卧病在床,儿子上中学正是能吃的时候,粮本上的数字早就见了底,但他知道张建设一家也不容易。
“你看你。”张建设往他手里塞了根烟,打火机“啪”地窜出火苗,“我跟益民啥关系?他隔三差五就往我家送东西,上回还拎来十斤猪肉,整个正月都吃不完。”
他拍了拍王教授的胳膊,力道不轻,“你家那情况,我还不清楚?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顿顿喝稀粥。”
王教授的烟在指间晃了晃,烟灰落在褪色的蓝布衫上。
他想起昨天儿子盯着邻居家的馒头咽口水的样子,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弯腰去搬麻袋,却被张建设按住手——对方正往他手里塞个纸包,里面是刚收的钱。
“这是你的份。”
张建设把纸包往他兜里塞,“我那份的钱,你也拿着。”
王教授猛地把钱推回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粮食我收,钱不能少。”
他从自己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和张建设给的纸包迭在一起,硬塞进对方手里,“益民是益民,我是我,规矩不能破。”
张建设看着他眼里的执拗,忽然笑了,把钱塞进铁皮盒:“行,听你的。”
两人一起走出仓库,王教授扛着麻袋的背影有些佝偻,却比来时挺拔了许多。
阳光穿过仓库的窗棂,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麻袋上的玉米粒子被晒得发烫,像藏着颗暖融融的太阳。
小周推着三轮车刚拐进家属院,媳妇挺着大肚子就迎了出来。
看见车斗里鼓鼓囊囊的麻袋,她扶着腰的手突然捂住嘴,眼泪“唰”地淌下来:“当家的,这是……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