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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7 / 20)

不吐舌头叫什么绞死鬼?还有个宪兵对着邓少香举起了那根杈杆,他说,我答应你,这儿不是有个杈杆么,要是你舌头吐出来了,我负责把你的舌头捅回去!人群里有人发出了哄笑,邓少香看看杈杆,看看那几个哄笑的人,她的嘴边掠过一丝自嘲的微笑,算了,算了,跟你们这些敌人,有什么好说的?她仰着脸朝绳套下走,边走边说,死了还计较什么呢,再美再丑,都无所谓了。

女烈士遇难后,五枝驳壳枪自然被取走了,婴孩却还在箩筐里,这是一个谜,不知道是哪个宪兵把婴孩又抱进了箩筐,更不知道是什么人把箩筐从棋亭搬到了河边,一定是听说河上的船民喜欢捡别人遗弃的男婴,那个人把箩筐连同孩子放到了河边码头的台阶上,船没来,拾孩子的船民也没来,是水来了,夜里河上涨起一大片晚潮,冲走了箩筐。

一只漂流的箩筐延续了邓少香的传奇,随波逐流,顺河而下,有人在河边追逐过那只八成新的箩筐,发现一堆茂密的水草像一个勤劳的纤夫,牵引着箩筐,在水上走走停停,停了又走,看上去躲躲闪闪,行踪诡秘,似乎对岸边的打捞者充满了戒心。最后,箩筐漂到河下游马桥镇附近,终于走累了,钻到渔民封老四的渔网里去,打了几个转转就不动了,封老四好奇地打捞起那只神奇的箩筐,发现箩筐里端坐着一个男婴,婴孩面如仙子,赤裸的身体披挂着几丛水草,黄色的皮肤上沾满了晶莹的水珠,封老四把婴孩抱起来,听见婴孩的身下发出泼刺刺的水声,他低头一看,在箩筐的底部,一条大鲤鱼用闪亮的脊背顶开了一堆水葫芦,跳起来,跳到河里不见了。

我父亲就是那个怀抱水草坐在鲤鱼背上的婴孩。从金雀河里打捞起箩筐的渔民封老四,解放后活了很多年,是他在马桥镇的孤儿院指认了我父亲。事隔多年,他无法从面孔上辨认那个神奇的婴孩,辨认的依据是男孩们屁股上的胎记。当时孤儿院有七个年龄相仿的男孩,育婴员把他们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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