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近乎泣血的控诉,面上虽依旧平静,心中却已是波澜起伏,疑窦丛生。
丁士桢所言,听起来合情合理,将孔鹤臣的狠毒与自私剖析得淋漓尽致,也将其自身的无奈与绝望渲染得极为真切。
若单听这一面之词,恐怕任谁都会对孔鹤臣的背信弃义感到愤慨,对丁士桢的处境报以同情。
然而,苏凌却并未轻易被这份“真情”所打动。
他脑海中飞速闪过之前所掌握的信息碎片。
从欧阳旧宅找到的、刻着“丁”字的铜钱和刻着“孔”字的腰牌;浮沉子提及红芍影与朝中大员勾结;以及更早之前,通过某些渠道了解到的一些关于当年户部贪腐案、欧阳秉忠冤案,甚至更久远之前,某些促使萧元彻与边章彻底决裂的暗中谋划......
所有这些线索,无一不指向孔鹤臣与丁士桢乃是紧密同盟,是捆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共同策划并实施了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
这样两个利益深度绑定、共同掌握着无数秘密的“盟友”,怎么可能仅仅因为自己这个新任黜置使的到来,因为一场尚未可知结果的察查,就如此轻易地、彻底地反目成仇?
甚至到了需要一方毫不犹豫地将另一方连同其整个势力连根拔起、当做弃子牺牲掉的地步?
这不合逻辑!更不符合政治斗争的常态!
再者,退一万步讲,即便孔鹤臣真的如此狠毒绝情,决定牺牲丁士桢以求自保。
那丁士桢呢?他堂堂户部尚书,执掌天下钱粮多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自身也绝非易与之辈,岂会就这般毫无反抗之力,乖乖引颈就戮?甚至到最后,走投无路到需要向他这个“敌人”——萧元彻派来的钦差——来求救?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是不想反抗?还是不能反抗?或者......这根本就是他与孔鹤臣合谋演给我看的一出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