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虫”这一耻辱。对 于她,那种比喻如同烙在她身上的无形“红字”,是所有批判词汇中最让 她深感不齿的。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后来她的丈夫猝不及防地卷入了所谓共和国第 一大案。她和丈夫先后银铛入狱,分头关押,十年间互相不知死活。
她和女儿郝冬梅一样,也是在“文革”结束、自己重获自由之后,才 知道自己丈夫已被迫害致死……
一九八七年,当了几年挂名的省委顾问以后,她彻底退休了。唯有 母亲和岳母两个身份,对她来说才有实际意义。
她以正厅级的干部级别享受副部级待遇,这是组织部门特批的—— 再也没有人质疑了。
“老太太从建国初就该享受那点儿待遇的,人家亏了好多年,早该给 人家补上的!”
“人家是豁出命来抗日过的,这是如今的厅级干部没法比的,是该由 国家好好供养起来。”
“据说陈康大将有资格授元帅衔的,谦让了。人家老太太当年也一 样,高风亮节哩!”
传到她耳中的,多是以上这类话。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
西”,天道既变,人道也变。
有时她难免也想,自己当年的不计较,是否意味着是一种迂腐?如 果当年稍微表示一下对级别的重视,组织上是会考虑的。现在的副部级 待遇就不必特批了 ,好像如今某些副职干部名片上印着正职级别似的,名 不正言不顺,有点儿闹心。
这种想法她只对女儿一个人说过,连对女婿周秉义都没说过,怕女 婿内心里看低自己。女儿倒是很开通,劝她想想自己那些为革命牺牲了 的战友。即使这种话是由女儿口中说岀,还是让她脸红了好一阵子。
她那一批干部与如今干部有一点不同,他们因待遇问题心理不平衡 时,有牺牲了的战友们比着。只要肯比,一比就没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