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走远了,你再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再去禀告你祖父,说我们走了就行了。”
这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是一位母亲临别前对女儿掏心摘肺的嘱咐,倍添凄凉伤感。彼时,旁边有一位老太(就是前卷中我和芸曾租住在她家消暑的,她主动提出送我们去锡山)此时听芸这番话,目睹我们这一家人的凄别,在一旁不停地拭泪。
将近五更时,我们热了一锅粥同吃,吃完便要上船了。芸一边吃粥,一边强作笑颜地说:“记得往昔,我们因一碗粥而相聚,而今,又因一碗粥而离散。若有人将此写作传奇,题目可以叫作《吃粥记》了。”
正在此时,逢森听到声音便从床上爬起来,带着朦胧睡意呻唤道:“母亲要做什么?”
芸连忙说:“准备出门到医生那里去看病。”
逢森又问:“为什么起这么早?”
芸说:“因为路远啊。你和姐姐好好地呆在家里,要乖乖听话,不要惹奶奶厌烦。我和你父亲一起去,要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
这时,鸡声三唱,已是五更时分了。芸含泪扶着老太,开了后门正要出去,逢森忽然大哭起来:“啊——,母亲不回来了!”
青君怕他的哭声惊动了邻居,急忙捂上他的嘴好言安慰着。彼时彼刻,见此情景,我夫妇二人已是肝肠寸断,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只能心酸地说着“不哭”、“不哭”而已!
青君掩上门后,芸刚走出巷口十来步,已疲惫不堪,再也无法迈步了。于是,我让老太提灯,我背上芸继续前行。快到小船停泊处时,差点被巡逻的人抓住,幸亏老太急中生智,说芸是她生病的女儿,我是她的女婿,才得以侥幸逃脱盘问。况且船夫又是华家的雇工,闻声便赶来接应,才顺利地将我们相扶到船上。直到解缆开船,肝肠欲裂的芸这才放声痛哭。谁又能料到,这一别,竟成了母子的永别!
华夫人的丈夫名叫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