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看上去像是从洗衣机里出来的,眼睫毛白花花地从眼泪泡红了的眼皮子底下奓出来,拳曲的黄铜色头发脱成了几绺灰丝,贴在耷拉着的耳朵的上方。兔子极力压制着他昔日的厌恶,捐弃他们的前嫌,于是把对方的手意味深长地捏了一把,嘴里说了声,“实在很难过。”
然而,满怀宿怨的恶鬼又在哈里森的脸上闪现出来,曾经还是一脸的横肉,现在显得憔悴,塌陷,青筋暴起。把儿子们撩了一眼,把脑袋朝那面一戳,他故意狠狠把哈利的胳膊一抓,将他领到别人听不见动静的地方,几步之外满是车辙的干泥地上。他用一种运动员抱成团儿急匆匆地说悄悄话的声音对他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多少年来你一直在捶塞尔?”
“我——我从来没有多想你知道什么还是不知道什么,罗尼。”
“你这狗杂种。那天夜里我们在岛上互换只不过是个开头,对吧?你在这儿一直陪着她。”
“罗恩,我想你说过你知道。如果你觉得好奇,你应当问问她才是。”
“我不想惹她烦。她在挣扎着活命,我又爱她。到临了,我们谈过这事。”
“你这不是惹她烦?”
“她想洗刷洗刷,落个清白。你这狗杂种。还是老法师呢。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冷酷自私的王八蛋。”
“为什么?我怎么这么坏?也许她需要我,也许是互惠。”从罗尼的肩头望过去,哈利看见吊唁者在等着告别,神色犹豫,意识到了这番仓促谈话的激烈程度。哈里森已经面红耳赤,说不定兔子也好不到哪里。他说,“罗尼,人们看着呢。这不是说话的时候。”
“再没有时候了。只要我活着,就不想再见到你。你让我恶心。”
“是呀,你也让我恶心。你一直都是,罗恩。你只知道动家伙,不知道动脑筋。如果塞尔吃不消你那堆臭狗屎,时不时地给自己放一天假,谁能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