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没有被扔掉,而都贴在纳尔逊的墙上,这地方这孩子天天都得瞅瞅,墙上还有基瓦尼斯俱乐部和扶轮社的徽标和一条大布鲁厄商会的语录,还有丰田几年前发给代理机构的总裁的风范奖,还有一幅《花花公子》挂历,当月的画页女郎装扮成一个光屁股复活节俏妞,凡此种种是否完全是正确的基调,哈利没有十成的把握,但至少说明整个代理机构还没有太离谱。
哈利还没有进屋,莱尔就在纳尔逊的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他瘦得厉害。他在灰西服下面穿了一件厚红毛衣。他伸出一只形销骨立的蓝灰蓝灰的手,露出一脸出乎意料的憨笑,一嘴牙咧在萎缩的脸上,大得出奇。“你好,安斯特朗先生。我敢打赌你不记得我了。”
但他确实看上去有点儿面善,好像是四十年前跟你赛过球的什么人。他的脑壳极窄,理的平头金黄金黄的,没有一根杂毛,看样子是染过的;鼻子上架的会计师专用的半边眼镜是细细的金框。他苍白得不是一般,光线好像就要穿透他的皮了。乜斜了一眼,哈利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草草摇了两下,极力不去想那些小HIV病毒,它们像微小的宇宙飞船一样复杂精细,滑到他的手掌上,爬上他的手腕和胳膊进入胳肢窝里的汗孔,钻进他那里的血流里去了。他在茄克皮子上把手掌抹了抹,希望给人一种拍口袋的样子。
莱尔告诉他,“我从前在韦泽街上的‘理财通’工作,那时候你和你太太常来兑换金银。”
哈利想起来了,大声笑了。“我们拖着一袋银元到那操他娘的银行里去,差点儿挣断了脊梁骨。”
“你精明得很,”莱尔说。“你总是及时脱手。我有印象。”
最后这句话似乎有点儿失礼,但哈利还是亲切地说,“触了霉头。那地方还在营业?”
“业务非常有限,”莱尔说,为了哈利的钱,把“非常”二字说得过重。好像如果是个同性恋,你得把什么都夸大,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