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曾经是一处民宅,可现在却装饰得没有任何居家的痕迹。淡绿色的新地毯使他们的脚步悄然无声。墙上白色的半圆形小灯管射出微弱的光亮。窗帘和墙壁的颜色都是些不协调的中间色,如橙红,海蓝,还有一种紫红色,就像加油站里用来给座便器消毒的玩意儿的颜色,没有人会愿意生活在这些颜色之中。他们被领进一间红色的小侧室里。哈利可以看到大厅的情景:有六个人坐在几排长椅上,其中五个是女人,他只认识佩吉·格林,如果算上在她身边不停地扭动的小男孩就是七个人。最初原本只打算让家里人参加,后来斯普林格夫妇请了几位好友。他的父母不在那儿。有双看不见的手在电子风琴的键盘上轻柔地来回滑动。白色的小棺材四周摆着从温室里搬来的鲜花,使室内不自然的色调更为突出。停放在台子上的棺材扶手漆成了金色,上面罩着深紫色布幔;他心里想,那布幔也许会拉开,然后像魔术师的戏法一样,突然现出里面仍然活着的孩子。詹妮丝朝大厅看了一眼,抽泣起来,一位殡仪员——这是个脸红得很不自然的金发年轻人——像玩魔术似的从自己的侧边口袋里取出一瓶阿摩尼亚嗅剂,詹妮丝的妈妈把瓶子递到詹妮丝鼻子下,詹妮丝强忍住满脸的厌恶,蹙起眉毛,显出薄眼皮下凸起的眼球。哈利扶住她的手臂,让她转过身去,这样就看不见大厅里的情形了。
这间侧室里有扇窗户,往窗外望去,可以看到大街上四处奔跑的孩子和往来穿梭的车辆。“但愿牧师别忘了,”那个红脸膛的年轻人说,然后又不好意思地嘻嘻一笑。在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感到轻松自在,他的脸上仿佛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经常这样吗?”斯普林格先生问。他站在他妻子身后,一张脸好奇地朝前探着,嘴巴就像淡褐色胡子下的一道深色凹痕。斯普林格太太已经坐在一把椅子上,隔着黑纱以手掩面,用铁丝固定在帽子上的紫色浆果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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