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却使他心惊胆战,犹如蹲在卫生间里的一个默然不语的人。这水纹丝不动,因而水面似乎形成了一张了无生气的表皮,上面竟然还有一些灰尘。他卷起衣袖,伸长手臂去拔开塞子;水流旋转着,出水口“咕咕”作响。他看着浴缸壁上的水线缓慢而平稳地下滑,然后,随着一阵急促的旋转声,所有的水都被吸得一干二净。他想,这真是举手之劳,可万能的上帝却袖手旁观。只需拉开那个小小的橡皮塞而已。
上床之后,他才发现,由于今天在布鲁厄一直走来走去,他的双腿现在痛得非常厉害。他的胫骨像撕裂了一般,无论怎样扭动,这疼痛刚刚减轻片刻,就又悄然袭来。他想用祈祷来放松自己,可是没有作用,这两者之间毫不相干。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那黑暗中布着斑驳游移的细网,就像他孩子皮肤上青黄混杂的血管。他记起曾隔着医院里的玻璃窗看到她干净通红的侧影,一阵巨大的痛苦朝他袭来,于是他挣扎着下了床,打开灯,灯光似乎很微弱。他的大腿根痛得想哭。他甚至不敢把手伸进卫生间,惟恐一打开那里的灯,就会看到放干了水的浴缸底部仰面躺着那皱巴巴的发青的小尸体。膀胱里的压力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他不得不壮着胆子开了灯,原本漆黑的浴缸底部在灯光下空无一物,一片雪白。
他以为自己再也睡不着了,可一觉醒来时,阳光已经斜射进室内,楼下正响起阵阵关门声,他不禁觉得自己的肉体背逆了灵魂。他急匆匆地穿上衣服,此时此刻比昨天的任何时候更加惊恐。已经发生的事情变得更真实了。无形的软垫堵着他的喉咙,纠缠着他的手脚;胸中的扭结越来越大,越来越硬。饶恕我,饶恕我吧,他一直默默地念着,不知道要念给谁听。
他来到斯普林格家,这里的气氛有了变化,他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已稍稍调整,好腾出一个空间,让他缩小之后能置身其中。斯普林格太太给他端来橘子汁和咖啡,甚至还小心翼翼地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