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汽油渐渐加满,看到这乡巴佬正尽量小心地让每一滴汽油都流进油箱,而不是像城里加油工那样满不在乎地任它从进油口溢出来。在这个地方,哪怕是一滴汽油也休想逃掉,而他今晚正置身于这地方的中心。在这个国家里,法律可不是虚无缥缈的玩意儿,它们带着泥土的气息四处游荡。一阵莫名的恐惧朝兔子全身袭来。
“要查润滑油吗?”那人将加油管挂在生锈的加油机边,问道。这是一台老式加油机,有一个上过漆的圆头。
“不用了。等一等,嗯,最好还是查一查,谢谢。”镇静点儿,自己只不过是要张地图而已,这有什么可怀疑的?该死的土包子。总会有人要去这儿去那儿的。最好还是查一查润滑油,他要一直开到去佐治亚州的半道上才会停车。“嘿,从这儿往南去兰开斯特有多远?”
“往正南吗?不知道,沿公路去大约二十五英里。你的润滑油没问题。你是想现在去兰开斯特吗?”
“是的,可能吧。”
“要看看水箱吗?”
“不用了,没事儿。”
“蓄电池呢?”
“没问题。走了。”
那人“砰”地一声关上引擎盖,朝兔子笑了笑。“油费三块九,年轻人。”仍是那副沉稳、谨慎、像瘸子走路般的腔调。
兔子将四张面值一美元的钞票放进他手里,这手硬邦邦的,长满老茧,指甲使人联想起用旧变形的铲子。乡巴佬的身影在五金店里消失了,也许在给州警察打电话。瞧那神情,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但这怎么可能呢?兔子真想钻进车里溜之大吉。为了稳住自己,他点了点钱包里剩下的钱。有七十三美元,今天刚发薪水。点着这么一大沓钞票,他的心情又振作起来。那乡巴佬顺手关掉五金店里的灯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枚角币,却不见地图的影子。哈利伸手去接钱,那人用粗大的拇指将硬币压进哈利手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