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盒,掀开盖子看了看说:“冻倒是化了,你要写什么就写吧!”
“我想做两首诗。”
“好吧!题目是‘新春试笔’,你把打翻墨盒子这回事写在里面。”
曹雪芹笑了,“这可是极新鲜的题材,”他说:“不过犯不上去花心思。”
“为什么?”
“就刻画得再工,又能说出个什么道理来?”
“做诗莫非都要有道理?”
“要有寄托;有寄托就是道理。”
“好吧!我看你寄托点什么?”
这一来,曹雪芹起了戒心,怕他看出心事会追问,便有些踌躇了。杏香心想,这一做诗,纵非苦吟终宵,大概总要到午夜,便在火盆上续了碳,又备了酒和佐酒肉脯干果之类,用一张下安活轮的乌木方几,一起推到曹雪芹面前。
“多谢,多谢。”曹雪芹说:“你陪我喝一杯,难得良宵,咱们好好儿谈谈。”
“你不是要做诗吗?”
“也许跟你谈谈,能谈出一点儿诗才来。”
杏香便去添了一幅杯筷来,拿“自来得”的银壶,替曹雪芹斟满一杯烫热的花雕;她自己只喝补血的红葡萄酒。
“咱们谈谈乌二小姐,好不好?”
“怎么又要谈她?”
“你不是要觅诗才吗?”杏香平静的答说:“谈她,一定要谈出许多诗才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你想想光是这两句诗里面,有多少可写的东西?”
曹雪芹听得这话,心生警惕;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心事,猜到了多少?不过有一点是很明显的,如果一味规避不谈,倒显得情虚似地,应该大大方方的谈,才能去除她无谓的猜疑。于是他说:“你既然对她有这么大的兴趣,那就谈吧!”
“听说,”杏香问道:“乌二小姐有一次来跟你负荆请罪,那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