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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娄府住了四个月,只觉得时光飞速。临别时,她依依送到十里长亭,垂首不语,含羞带怯。
“你放心!我回去就禀明父母,派人前来。”十七岁的少年,以为自然天遂人愿,自然花好月圆,谁知道刚进家门便被告知父亲定了诸家,命自己去南昌成婚,和一个没见过没听过的女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存天理去人欲”,和母亲商量、向父亲恳求,终于还是不得不去了南昌。成亲的那一日,躲在道观里,多想就这么跑去广信,去找她。可是她一个大家闺秀,怎能随便找得到?就是找到了,又能如何?
记得是个小小的道观,名叫铁柱宫,窗外正飘着秋雨,眼睁睁望着雨珠一滴一滴落在树上,打得枝叶一颤一颤,一颗心也随着雨滴浮浮沉沉。夜深了益发寒冷,自心底冰凉冰凉,却始终不愿意去面对陌生的新娘。
咳疾,其实是那一天扎根的吧?直到第二日被诸家人找到,想到父母、想到圣贤之言,无奈只好谎称在论道忘记了婚礼,虽然被传为笑谈,好歹保全了几家颜面。
没有多久,便听闻娄家接了宁王府的文聘。十九岁那年借口再见,冬日里,她远远地立于雪中,望了自己一眼。“王世兄,就此别过。”
那一日天寒地冻,树枝上垂下长长的冰棱,呵气成霜,这七个字,却比一切都要冰冷。即使今日在明媚春光中回想起来,仍然禁不住内心的颤抖。
而眼睁睁的分离,就是一辈子。
王守仁一声叹息。十几年过去,她是万人之上的宁王妃,可是仍然毫不犹豫地救了自己性命。藩王得罪锦衣卫可不是好事,尤其“宁静致远”显然是阉党的爪牙,无论是八虎中的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这一声悠悠的叹息,连王守仁自己也分不清,是欣喜还是忧愁。
山势和缓,葱葱郁郁。王守仁缓缓信步踱来,山腰上一间小小的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