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那位女房东?她和你完全不像,一点儿也不。她的房间
潮湿阴冷。早餐难以入口:油汪汪的鸡蛋坚韧如同腊肠,外加一个烤过的橘子,塞满豆泥。她的面孔能让豆子凝结,毫不友善。你温和待我,我希望你的世界也能同样温和。我的意思是,据说我们所见的世界并非真实,它取决于我们自身。圣人所见全是圣人,而杀手看到的只有杀人犯和受害人。我之所见为死亡。我的女房东告诉我,她不会欣然走在海滩上因为那儿满布武器:手工敲打出来的巨大岩石,每一块都等待着攻击。她那小小的手袋里只有一点点钱,她说,但他们依然会从她指缝里,夺走那些油腻的钞票,只剩卷起的手袋,藏在岩石之下。而那海水,她说,那海水能将任何人拖到水下,冰冷的咸涩的海水,泛着灰与棕色。它如罪孽般沉重,做好一切准备,将你带走:孩子们被带入海中,如此轻松当他们成了多余之人,或是终于惊觉尴尬的现实,想要跑向那些可能听得见他们的人。西码头燃烧的夜晚[1],码头上全都是人,她说。
房间的窗帘上,蕾丝落满尘埃,满是污垢的窗子紧锁不开。海景——那是个笑话。早晨,她见我抽动她的窗帘,我想看看外面是否下雨,她敲打了我的手指关节。“马罗尼先生,”她说,“在这屋里,我们绝不从窗子里看海。它会带来厄运。”她说:“人们来到海边,是为忘记烦恼。“这就是我们之所作所为。这就是英国人之所作所为。你和女朋友分手“因为她已怀孕,而你担忧,如果被妻子发现,“不知她会说些什么。或者你给睡过的银行家下毒,“为了骗取保险,在马盖特、在托基[2],“在一打海边小镇与一打男人结婚。“主爱他们,可是为什么他们要如此站立,静止不动?”我问她说的是谁,谁站立得如此静止不动,她告诉我这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还要我保证在午时到四点之间一定得要出门,彼时女仆前来打扫,我在屋内,只会碍手碍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