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跨了这么一大步,竟然从不曾给我一点暗示,临行也没有一句告别。直到武大这读书会我才渐渐了解,傅绮珍是不可能告诉我的。她们也许早就参加读书会之类的活动,被左倾团体吸收,成为“前进份子”,而“幼稚”地痴迷文学的我,早已不是她的“同路人”,更何况赵晓兰这新交。
就在这时,校长宣布了教育部命令准备紧急时撤退到“雷马屏峨”的指示。女生宿舍人人惊慌,幸好上课时老师态度稳定:他们都是有家眷的,说大家共患难,不要怕。有几位四川本省的同学请假回家去了(学校允许补课、补考)。我们宿舍三楼有两间阁楼,因为顺着屋顶斜了一边,里面可以摆两张平床。两个小桌,只有一面有窗,另一面开着一片天窗,爱热闹的同学不喜欢住,而且低班的也轮不上。她们和我这间共享一座楼梯。有一天在楼梯上遇见历史系的李秀英,她说她的室友被未婚天接回叙永去了,说兵荒马乱的。先结婚再说。所以她那间阁楼空了一个床位,她知道我一直羡慕人少的屋子,欢迎我去与她同室。我几乎是跑步去舍监室,申请到了那个床位。那小小的木板床、小木桌,头顶上一尺半见方的天窗,对我简直是华美的宫殿……
在我收拾行李和书籍搬房的时候,侯姐姐用她惯有的大嗓门,不指名地说,“有些人家长在重庆作高官,还每个月领公费,享受民脂民膏,真是脸皮厚!每天口中念着云雀夜莺的,不知民间疾苦,简直是没有灵魂!”其他的人都低下头假装看书,没有说话,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和赵晓兰说声再见,赶快把东西搬到三楼去。
把新的铺位安好,坐在床上想想刚才的那一幕。心中十份难过。记得刚住进时,她要我们叫她姐姐,对我殷勤照顾,有时连洗澡小室都帮我先占一间,吃饭时在板凳上留个空位给我。还不到两个月,怎么就如此凶恶攻击呢?当天晚上,躺在小床上,看到天窗外,繁星满天,第一天想到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