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你先回去。明天我们这里有消息再通知你。你最好到总局去查查,要是已经送进病院倒好了,你放心,那里反正有医生护士照料,出不了事的。”
从三分局出来,我在街上茫然徘徊起来,一直步上了中山桥去。风把我的衬衫吹得鼓胀,可是背上的汗水不停地一条条直往外流。天上黑沉沉,桥下的台北市,却淹没在凄迷昏黄的灯海里。位立在桥上,我又开始感到那一片天边无际的寂寞起来。
29
先生,你们这里有没送来一个光头赤足的男孩?先生,你们这里有一个神经不正常的少年么?十四、五步,打着赤足的?先生,是昨天送来的,他没有姓、没有名字,他叫小弟——
第二天一早,我便出去,满台北到处去寻找那个白痴仔了。我先到三分局、四分局,最后到总局,都没有问出下落,最后只好赶到台北精神疗养院去。疗养院里守门的护士不让我进入病房,只许我在铁栏杆外观望。他告诉我,青少年的病人一共只有两个,可是都是三个多月以前进院的。有一个走了出来,是个带着玳瑁边眼镜,一脸长满了青春痘十六七岁的胖少年,他穿了一件绿布睡袍,伸出一双猪蹄似的肥膀子,象患了夜游症一般,往前摸索行走着。
“不是这个吧?”男护士指了一指胖少年,悄声问道。
“不是——先生——”我说道。“他是个白白瘦瘦的孩子,剃着个青亮的和尚头的。”
中午,台北市已经罩入了暴风半径,风势一阵比一阵猛烈起来。仁爱路两旁高大的椰子树给风刮得枝叶披离,长条长条的大树叶,吹折了,坠落在马路上,萧萧瑟瑟地滚动着。杭州南路一根电线杆倒成了四十五度角,一束束的电线,松垮了下来,垂到地上,交通警察正在吹着哨子指挥车辆绕道而行。马路上的行人,都给吹得摇摇晃晃。一个女人的一把塑胶花雨伞,嗖地一下给刮到了半空中,象脱了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