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注定了不会有结果,全是徒劳,因为一个人是永远不可能离开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的。不通过自己的眼睛,却又要看到什么,是那么的不可能,就好象要拔着自己的头发住上飞一样的不可能。可我无法不这样做,好象小说写到了这步田地,只有这样做下去了。我不知道《小鲍庄》里是不是有点这个意思,但是《小鲍庄》比《大刘庄》好,这点大约是肯定的了。《小鲍庄》写好之后,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而《大刘庄》写完了则总有点惶惶的,好象少了点遗漏了点什么,却又不知遗漏的是什么,无处去找。我的感觉还不曾欺骗过我,所以我相信,《小鲍庄》不错。
但我写到这里,忽发觉,《小鲍庄》写作的开始,似乎不应只从秋末那个在书桌前坐定的早晨开始,应该从《大刘庄》算起,或者更早。如是这么样算起,那么《小鲍庄》的写成便不是那么轻松也并不是偶然的事情;所谓“力作”,大约也确是“力作”;而从某一点上来说,创作的延续本就是:一稿,二稿,三稿。
然而,《小鲍庄》究竟是受过许多的赞誉,我感到了压迫。上海作协召开的《小鲍庄》讨论会上,有人说:《小鲍庄》对你自己,也是一个挑战!于是便有些说不出话,默默地想着今后,不知道前边等着的是什么。
不多说了,就这些!
安忆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四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