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上要到下世纪(前五),宾相才由纯礼仪事务性的顾问,而蜕变为政治性的宰相;才从临时性的雇员,蜕变为国君专任的高级助理。不过中国正式官称上并没有“宰相”一词,宰相只是民间的口语,历代王朝对它的名称不断改变,有时候更奇形怪状,花样百出。当我们叙述时如果一一写出,不但无聊,而且更加糊涂。所以我们自始至终都使用宰相一词,以保持对此一职位清晰的印象。
儒家因职业上的需马对产生“礼教”的那个古代,有一种强烈的崇拜感情,对于非古代的事物,则加排斥。问题是古不能复,在小场合的典礼上,人们还可以勉强遵守。但在大场合的典礼上,便格格不入,因而产生出许多不必要的笑柄和纠纷。用一个例子可作说明,下世纪(前五)纪元前四七八年,齐国国君姜骛跟鲁国国君姬蒋在蒙邑(山东蒙阴)举行高阶层会议,二人见面时,姜骛向姬蒋叩头(在八世纪之前,中国人席地而坐——正确的说,是坐在自己的小腿上。所以所谓叩头,只是深深的把头俯下,跟八世纪后必须屈辱的先行双膝跪地的叩头不同),这是所有礼节中最尊敬的一种。可是,鲁国国君姬蒋却双手一拱,只作了一个揖,这情形眼现代社交场合你伸出手,对方却不伸手,只微微点一下头一样。姜骛跟他的随从大臣,都怒不可遏,鲁国宾相引经据典的说:“按‘礼教’的规定,国君见国君。不过作揖,国君只有见国王时才叩头,你们怎么连这都不懂!”齐国确实不懂,不过不久就懂了。四年后纪元前四七四年,两国国君又在顾邑(山东鄄城东北)会盟,齐国早就准备妥当,届时一声令下,跳出几个壮士,抓住姬蒋,强迫他向姜骛叩头。这时“礼教”排不上用场,姬蒋只好叩头。齐国为这件事,曾编了一首诗歌:
鲁国人冥顽不灵
多少年都不清醒
使我们难以为情
他们死守着那可怜的儒书
引起无谓的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