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可季羡霖先生给司齐写信这事儿,还是被路过办公室的某人无意间听去了。
然后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三两天的功夫,就在文化馆那不大的院子里传遍了。
版本还不止一个。
有说季先生亲笔写了三页纸,对司齐“谆谆教诲、寄予厚望”的;有说季先生不光写信,还寄来一大捆珍贵的内部参考书籍的;最玄乎的,是说季先生在信里夸司齐是“文坛奇才,将来必成大器”,还要收他当关门弟子。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谢华。
那天他正端着搪瓷缸子在走廊里晃悠,听见两个财务科的姑娘咬耳朵,说的就是这事。
他脚步一顿,搪瓷缸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季羡霖?给司齐写信?”谢华眼睛瞪得溜圆,脑子里“嗡”地一声。
他想起前阵子自己还在心里嘀咕司齐魔怔了,怕是读书读傻了,写印度人的故事,国内有人看吗?
这才几天?
就搭上了季羡霖那样的大学者!
一股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咕嘟咕嘟往上冒。
他谢华好歹也是“海盐三杰”之一,文章也上过《钟山》,可跟司齐这小子一比……
季羡霖啊,那是能随便通信的人物吗?
司齐……有些过了!
某人不知分寸……已然越界了!
他猛地把缸子里的水一口灌下,凉白开喝出了壮行酒的架势。
“不行!”谢华把搪瓷缸子往窗台上一墩,发出“哐”一声响,把两个姑娘吓了一跳。
“我得写!我得玩命地写!不能堕了咱‘海盐三杰’的威名!”
曾经不屑一顾“海盐三杰”的称号,没想到如今,谢华打心底里,已然悄不声息……居然默认了。
他转身就往宿舍冲,那劲头,比追他的对象还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