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官愣住了,他本以为这位少年同知会像前几任一样,将此事压下,或是寻个由头,让双方私了。
毕竟,为了一个泥腿子,得罪温州府的地头蛇汪家,实在是不智之举。
可他看着陆明渊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不知为何,竟一个“不”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得躬身领命,心中却已是叫苦不迭。
审案的过程毫无波澜。
那名叫汪福的护卫,起初还一脸倨傲,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
当听到陆明渊的宣判时,整个人都懵了。
“杖八十,发配台州府服役一年,另赔偿伤者白银五十两。”
“大人!小人是汪家的人!您不能……”
“拖下去,行刑。”
陆明渊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堂下的百姓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
他们看着那不可一世的汪家护卫被衙役们像拖死狗一样拖下去。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杖击声和凄厉的惨叫。
众人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多少年了,在温州这地界,还从未见过有官敢如此不给汪家面子。
陆明渊端坐堂上,面沉如水,直到八十杖打完,才宣布退堂。
他知道,他这一杖,打在汪福的身上,却也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汪智权的脸上。
第二日午后,一顶青呢轿子便停在了同知衙门外。
汪智权亲自登门了。
他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依旧是那副儒雅温和的模样。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与愧疚,对着陆明渊一揖到底。
“陆大人,是在下管教不严,让家中恶奴惊扰了地方,给大人添麻烦了。”
“汪某在此,给大人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