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幽长,桂子落了一地。
周泰的背影,似乎比来时要佝偻了几分。
胡宗宪的那些话,字字如雷,不仅是说给陆明渊听,同样也是在敲打周泰。
“我胡宗宪,还没到人走茶凉的地步。”
这句话,是说给周泰听的。是安抚,也是警告。
直到走回那间熟悉的书房,重新闻到那股浓郁的墨香,周泰才仿佛从某种巨大的压力中解脱出来。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看着陆明渊,眼神里再无半分面对晚辈的随意。
“明渊,”
他斟酌着词句,声音比之前低沉了许多。
“部堂大人的话,你要一字一句,都刻在心里。”
“学生明白。”
陆明渊躬身应道。
周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走到书案后,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木匣,放在桌上。
“这是乡试魁首的彩头,我杭州府的规矩,解元赏银五千两。本官已着人为你兑换成了银票,便于携带。”
他打开木匣,里面是五张银票,由大乾最大的票号“四海通”开具的银票。
每一张都是一千两的面额,码放得整整齐齐。
五千两白银,对于任何一个寻常家庭而言,都是一笔足以改变命运的巨额财富。
然而,陆明渊的目光落在那些银票上,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便收了回来。
他知道,与今日胡宗宪那番话相比,这五千两银子,轻如鸿毛。
“多谢府尊大人。”
“去吧,”
周泰挥了挥手,语气温和。
“若雪姑娘已在偏厅等候多时了。”
当陆明渊带着若雪走出府衙那朱红色的高大门楣时,午后的阳光正盛,照在身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