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凯急匆匆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有暖气片偶尔发出的一两声轻微爆裂响动。
丁奇走到门边,把门反锁上,转过身靠在门板上,双手抱胸,审视着正坐在桌前摆弄电脑的刘清明。
“你是认真的?”
丁奇问了一句。
刘清明头也没回,手指在那个满是油污的键盘上敲击着,屏幕发出幽蓝的光,映得他脸部轮廓分明。
“什么认真的?”
“把法国人晾在一边。”丁奇走过来,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这可是阿尔斯通,省里把这次合作看得比天还大,要是让他们觉得我们怠慢了贵客,告到省委去,或者是直接甩手走人,这责任谁担?”
“担什么责?”
刘清明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椅子。
“他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做慈善的。”
丁奇从兜里掏出烟盒,扔给刘清明一根。
“既然是做生意,就没有谁求着谁的道理。现在是买方市场,我们手里握着铁道部的大单子,几十亿的真金白银,别说是让他们去睡觉,就是让他们现在去厂区跑两圈,他们也得琢磨琢磨这动作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丁奇把烟点上,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开。
“理是这个理。”
丁奇弹了弹烟灰。
“但毕竟是外宾。咱们国家的惯例你也知道,宁可自己吃亏,不能失了礼数。尤其是这种跨国巨头,傲气得很。”
“傲气是因为惯的。”
刘清明冷笑一声。
“阿尔斯通也好,西门子也罢,本质上都是资本家。资本家的嗅觉最灵敏,哪里有血腥味往哪里钻。华夏现在的轨道交通市场就是一块巨大的鲜肉,他们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