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三十,驱邪迎吉。
从盛州往南直到当涂,沿途的县城、村镇都热闹了起来,负责戍卫的乡勇和衙门捕快已经被召集起来,抓捕叛军的逃兵。
很快,吴越叛军围攻盛州被剿灭、太子军三战三胜的消息,以最快的消息扩散开来。
盛州南八十里,虎山地界。
丘陵连绵起伏。一群溃兵像虱子一样,散在这一片脊梁上。
陈默坐在一块背风的岩石后头,手里抓着干粮往嘴里塞。他和身后几个弟兄,身上都套着从尸体上扒下来的亲卫甲胄,上面还带着已经发黑的干涸血迹。
混在逃兵里整整两天一夜,才跑出去了几十里地。
队伍最中间护着的,是这次围攻盛州的几条大鱼。
主将,外加六个千户,还有一百多个亲卫。
跟着逃出来的怕是有上千,只不过越跑越散,人也越少。
陈默眯着眼,视线穿过杂乱的人群,死死盯着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千户。
那家伙姓王,是他选择的猎物。
为了混进亲卫里,他和手下这几个兄弟,那是真豁出去了。
在乱军中砍下的五个百户脑袋,眼都没眨一下就扔了。
扔的时候心在滴血。
但为了更大的买卖,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也不知光凭腰牌,林大人认不认。
“陈哥。”身旁的弟兄凑过来,“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明天就过当涂了。”
陈默嚼着嘴里的干饼:“心急睡不了娘们。等晚上。”
他必须带一颗更有分量的脑袋回去。
林大人那边论功行赏,百户算个球,怎么也得是个千户,才对得起那些扔掉的脑袋,才对得起这条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烂命。
日头西沉,余晖泼在山沟里。
天黑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