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块湿漉漉的树皮,像是捧着稀世珍宝,凑到埋头抠地的沈桃桃嘴边。
“桃儿,来张嘴喝口水。”何氏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哭腔和心疼,手抖得厉害,“歇会儿,别干了,娘……”她吸了下鼻子,凑近沈桃桃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娘肯定想法子……娘当年帮过太后,有点情分在,娘拼了命也想法子递个信儿,让你回京去……”
沈桃桃身子猛地一顿。
她抬起头,脸上蹭了好几道黑泥印子,冻得通红的鼻尖下呼出长长的白气。
她看着母亲那双含泪的,充满无尽悲悯和不舍的眼睛,看着母亲冻成胡萝卜的手端着的浑浊雪水。
原主模糊的记忆角落里,似乎确有其事。
好像是个很小的恩惠,记不清了。
太后用这点微不足道的恩情,给沈家原本的男丁斩立决,女眷充官妓,改成了全家流放,已经是极限了。
沈桃桃不忍告诉娘亲。
她没接那点水,反而就着何氏的手,用嘴唇在树皮边上轻轻挨了一下,沾了点湿气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然后用力捏了捏娘亲冰冷的手。
“娘,你可拉倒吧。”她声音脆生生的,故意拔高了点,带着满满的嫌弃和不屑,“京里有啥好?规矩大得要死,走路都要数步子,喘口气儿都要看人脸色,喝口水都有八百个讲究,哪比得上这儿啊。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何氏懵了:“大……大有作为?”
“可不咋地!”沈桃桃眼睛亮得灼人,指着被冻土啃得全是伤口的几个大老爷们,“看见没?咱家要在这立地生根发芽,这坑就是咱家地基,咱自己盖房,盘热炕。回头想种菜种菜,想养猪养猪。自个儿当家做主!想咋整就咋整,不比在那贵人裤腰带底下看人眼色强一万倍。您说是不,娘。”
何氏被女儿这离经叛道、带着泥腥味儿却鲜活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