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那批铁板是哪家供的?”
“洛阳‘永丰铁行’,东家姓元,是元氏的外亲。”李靖看着他,“而昨夜沉没的那艘船,用的正是永丰铁行供应的铁板——虽然是经过中间商转手,但源头是那里。”
“所以,沉船可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用了劣质铁料,故意制造事故?”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李靖意味深长地说,“也许有人用了劣质铁料,但没想到船会沉;也许有人知道铁料有问题,但没想到昨夜会试航;也许……有人既知道铁料有问题,又知道昨夜试航,还特意选了龙门滩那段水流湍急之处。”
李承乾背脊发凉:“若真如此,那死的就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所以老臣才在此等候殿下。”
李靖郑重道,“殿下此去洛阳,明面上查沉船原因,暗地里要查的是这张利益网。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关陇世家同气连枝,动一家,便是动全体。陛下现在,还需要他们稳定朝局。”
“那我该怎么做?”
“查,要查得清清楚楚;但动,要等到时机成熟。”
李靖道,“老臣建议,殿下到洛阳后,先公开祭奠死者,抚恤家属,彰显仁德。
再召集洛阳官员、士绅、商会,宣布要严查事故原因,但重点放在‘工匠操作不当’或‘工艺不成熟’上,给各方一个台阶下。”
“这是要……暂时妥协?”
“是以退为进。”
李靖摇头,“殿下要明白,现在火汽船尚未推广,反对者还能用‘不祥’、‘不成熟’来阻挠。
但如果有一天,火汽船造出了十艘、百艘,在漕运、边防上都证明了大用,那时再有人反对,便是与国为敌。”
他顿了顿:“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揪出幕后黑手,而是继续把船造出来,造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