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家的人,从镇守使本人到较为高级些的老妈子,都不是本地人士。譬如黄妈之流,都是跟着龙镇守使从京津一带迁徙过来的。龙家关了门,满口讲的也都是字正腔圆的官话。可出了大门往外一走,就南腔北调的很热闹了。这座县城地处交通要道,大小商队川流不息,让这座县城成了八方荟萃的地界。龙相直着喉咙唱歌,起初露生和丫丫都没听懂他唱的是什么,后来露生先反应过来了:龙相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首青海的花儿,口音相当地道,并且马上就要唱出一篇淫词浪语了。
趁着丫丫还没听明白,他立刻抬手捂了龙相的嘴,“别唱了,我们听不懂!”
龙相一扭头,“那我换一首,你们听好了。”
话音落下,他调子一转,果然是说换就换,变了一口陕西腔,“白布衫衫怀敞开,白格生生的奶奶露出来,哎哟哟,我的两个手手揣奶奶……”
丫丫听到这里,骤然红了脸,转身仓皇逃进了东厢房。她逃了,龙相终于住了口,露生轻轻兜头给了他一巴掌,“你少唱这些东西!你要是着急了,让你爹给你娶媳妇去!”
龙相伸手往东厢房一指,“我娶她。”
露生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忽然怒从心中起,“别说傻话了!镇守使的少爷,能娶奶妈子的侄女吗?要娶也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明白了没有?”
龙相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不。丫丫我知道,你,我也知道,别人,我不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们肯定对我好。你看我爹,他身边没人对他好,他总是臭烘烘的,也没人张罗给他洗洗。”
露生方才听他说要娶丫丫,本是陡然生出了一股子怒气,及至又听了他这一番话,怒气便渐渐消散了。特地想象了一下许多年后披头散发脏兮兮的龙相,他竟忍不住心头一酸。
这时,东厢房的窗户开了,丫丫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