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过半,耳边突然听到嘭得一声重击。
卓刚扬着一张大笑脸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水泥地上溅开的脑花。一个女人以扭曲的姿势趴在地面上,四肢仿佛脱了线的破布娃娃。红色液体正从破布娃娃断裂处潺潺流出。
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嘴角抽搐几下。
他怕极了,可越是怕,越挪不开眼。
他在逐渐睁圆的瞳孔里看到女人残缺的两根手指,一秒,两秒,三秒……身体更强烈地颤抖起来。
旁人不知道他却清楚。
一些老赖和赌徒,赌到最后都走上了缺胳膊断腿的路。他在地下赌场见过好几个类似的。赢的时候,断指甚至是他们的勋章。
他们会得意地说:“看到没,当年连这个都输过,你大佬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视线死死定在那处断指,卓刚腿软得几乎跪倒在地。
仿佛走在万里晴空下突然被一场冰雨浇透。
人傻了,却也清醒了。
“啊啊啊啊啊!”
周围传来后知后觉的尖叫声。
尖利的嗓音喊着“有人跳楼啦”把卓刚的魂魄彻底拉回。
他忽然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不是这个一跃而下的女人,或许将来某一天站上天台的会是他自己。
口袋里的存折被他捏得又湿又皱,冷意爬上心头,他突然抬手给了自己重重一巴掌。
啪——
耳边轰隆轰隆,像开过一辆火车。
许久后,卓刚终于褪去耳鸣。
他听到街坊邻居正在谈论人群中一位少年。
卓刚这才注意到,离女人不远的地方,话题中的少年站在那,宛如一棵孤松。
他安静,挺拔,麻木,脸上沾着妖冶的红。
警车不知什么时候到的,他们把少年请到车上,给他倒一杯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