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原不想笑,见她如此,也扯了下嘴角,端着药等她笑完为止。
青坞也忍不住无声笑了笑,待将最后一针引完,打结,用牙齿咬断线头,抱起针线筐,起身向长辈施一礼,回了少微在府中特为她留着的房间去。
姜负喝罢药,目光越过青牛不时抖动的耳朵,望向门外冬景,眼前似还停留着少女提棍跑走的背影,轻声道:“这样好的孩子们,这样有趣的世间,这日子很该长久些才对……”
家奴已在墨狸身侧坐下,正为姜负剥栗子,闻言手上动作微顿,哑声问:“看出什么了吗?”
姜负闭上眼,轻摇头:“正因我已看不出走向,而尚未见气机真正落定之象……”
这世道已被小鬼横冲直撞打乱方向,余下的路谁也无法再行窥测。只因她天生有望气之能,方才得见天地间气机被打乱漂浮紊乱之下,却不知何故,迟迟不肯落定。
“万物更替总需要时间来完成,冬日气机易闭固,流动缓慢,或许要等来年春至后再看一看……”姜负闭眼缓声说着。
家奴“嗯”一声,低声道:“人已做到如此地步,愿老天开眼。”
说罢觉得也不对,姜负曾有言,天道无形无情,待万物时常有如对待草木蝼蚁的孩童,有时开眼却不如闭眼,许多人力胜天的夺目先例往往发生在天道“安眠”的间隙。
但话已出口,当下形势,家奴只好改口道:“愿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他说话间,剥出一颗极完整的栗肉,放到姜负手边小案上的碗盏中,姜负闭着眼摸索到,塞入口中,慢慢嚼着,忽又想到那句“她的眷侣”,不禁面露笑意,喟叹着改为平躺。
懒散喜静的师傅养出世上最闲不住的一个徒弟,少微在院中练棍,招式开合纵横,挽棍横扫,纵跃劈打,一招一式都带有不肯服气止步的执拗,想要再有突破,想要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