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不清他的话,他没有聋,他听得很清,是他的父皇听不清了——他自幼跟随舅父军中行走,辨得出马蹄声与马蹄声的不同。
这不是禁军的马蹄。
刘岐站着不动,望向那被轰然撞开的大门。
皇帝既有怒其不争,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悲戚,因这并不蠢笨的蠢儿竟要与他同死。
莫大悲怒中,已因急火攻心而吐过一次血的皇帝身形摇晃得厉害,却仍提起地上长刀,欲做最后的杀敌。
然而待他握刀直起身时,望见下方情形,却倏忽如坠梦中。
身披玄甲的铁骑奔踏而入,后方跟着涌入的甲兵在苑外即已下马,手持火把兵刃,脚步快而有序,队伍虽呈分散状迅速铺展开来,却似一个整体,协作分明,动作迅猛,在火光血光中似织出一面藏有故人魂灵的军旗。
皇帝手中长刀“哐当”一声坠落,他恍惚看着那些人迅速控制局面,其中的将领颜田奔护至长廊前,单膝下落叉手向那拄着三尺剑的少年行礼。
被皇帝驱逐的四名禁军去而复返,喜极而泣:“陛下,来者是我方援军!”
军士们控制太子党羽,迅速涌入各处,接管这座宫苑。
刚从密室中行出的刘承见得门外情形,脚步顿住,神情茫然——郭食和杜太尉不是说,只要父皇和六弟踏入此地,便不会再有变故吗?
他身侧一名护卫道:“殿下,属下带您从另一条路离开!”
刘承下意识点头,那护卫抓过他一只手臂,但同时一柄短匕捅入了他腹部。
“殿下,对不住了!反正您死路一条,不如让属下拿去折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