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的话,却不敢明着反驳,只转着衰涩的眼球,试图在房间里找到自己身份的痕迹…
特丽莎连续哭了好几天,眼睛肿得像个老桃核。
每当贝罗斯在病床上哀嚎,叫着乔瑟琳或特丽莎时,她都会默默转过身,对着墙低声抽泣。
但很快,贝罗斯就不叫她们了。
他徘徊的灵魂通过皮肉只呢喃一个极其大众,也极其沉重的称呼。
‘妈妈…’
罗兰轻抚开他落到耳畔的银发,似乎见到了童年时的丹尼尔,那些死去的孩子和无数个阴雨夜里的自己。
所有人在痛苦至极时都会这样喊,虽然她们的名字各有不同。
‘妈妈…’
兰道夫垂着眼,尝试把他搂在自己怀里。
这曾经健壮、能单手拎起特丽莎,在她叫骂中健步如飞的男人,如今枯瘦的就像一个一百岁的婴儿。
他蜷缩在自己儿子的怀里,紧扯着他的领子,黏液从嘴角淌湿了前襟。
‘妈妈…’
死亡也许没那么令人恐惧。
但疾病和衰老会。
就这样痛苦挣扎了半个礼拜,奇迹降临了。
贝罗斯·泰勒比任何人都确定。
那是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的。
他感觉腹内的割痛神奇地消失了,他的血肉重新紧实,骨缝也不再咯吱酸响。
他能感受到午后懒洋洋的光温,强有力的心跳将暖血泵到全身。
那象征苍老的银发褪了又褪,自发根生出日光般耀眼的灿金。他的皱纹在烘烤中融化,脸上的皮肤趋于平整,又被一只无形的手在后脑勺胡乱扯了几下,紧绷在脸上。
他的牙龈里钻出新的初齿,肌肉再一次饱胀,撑开空荡荡的衣袖。
困扰多年、每个雨雪生疼的膝盖和侧腰也重新回退到数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