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前倾,拿起稿纸道:“预言?手术刀?杰作?我只看到一颗威力巨大、随时可能在我们手里引爆的炸弹!就在三周前,整个国家还在为奥巴马的历史性胜利欢呼!
‘ge’!‘yes we ’!这才是现在的主旋律!是希望!是崭新的开始!所有人都相信,一个更包容、更平等、更和谐的美国新纪元已经拉开序幕!”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指着外面,街边还有选举残留的旗帜和痕迹,大幅的胜利海报还悬挂在不少大楼的外立面上:“看看这气氛!看看书店里《无畏的希望》(08年出版的奥巴马自传)卖得多火!人们渴望和解,渴望弥合裂痕!
在这种时候,你告诉我,我们要出版一本由一个中国作家写的、设定在2020年的短篇集,而里面最重磅的这篇新作,描绘了一个因为一场可笑的误会,一个连英语都不会说的中国非法劳工,被狂热的民意、狡猾的政客和自以为是的知识分子联手推上加州州长宝座,最后又因为一个最基础的文化常识而彻底崩塌的荒诞闹剧?!”
说到这里,杰瑞米猛地转身,眼神咄咄逼人,严肃地道:“大卫,告诉我,普通美国读者,尤其是那些刚刚被奥巴马的‘美国梦’感动得热泪盈眶的非裔、拉丁裔、亚裔选民,还有那些拥抱多元价值的年轻白人选民,他们会怎么解读这篇?
他们会赞叹张潮的文学洞察力吗?不,不会的!他们只会愤怒!他们会觉得受到了冒犯和嘲讽!他们会质问——
‘这个中国人,凭什么在我们国家刚刚迎来历史性转折、拥抱多元文化的喜悦时刻,用如此阴暗、刻薄、甚至恶毒的想象力,来预言我们十几年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混乱?
他是在暗示我们引以为豪的多元、包容的文化,最终会导向群体性的愚蠢和狂热吗?
他是在嘲笑我们国家的制度脆弱不堪吗?’”
大卫·米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