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默默地看着他,随即叹道:“治学是一辈子的事,大道漫漫,可不是再蘸星河几载墨就能挥洒自如的。任事施政,更不是胸有笔墨韬略就行,做事和治学又是两件事,相辅相成。他日你若高居榜首,莫非就以将相之才自诩?那么二三十年官场磨堪,又会不会有拘泥于一方、壮志难酬之愤?”
卢象升被他说得大汗淋漓,站起来说道:“晚生不敢。”
“还是魔怔了!”田乐指了指他,随后又压了压手掌,让他坐下,接着才缓缓说道,“以你治学态度,今后倒不愁学问精进、阅历渐深。”
他说完沉默了下来,神情有些犹豫。
过了一会他才叹道:“罢了。本想着你既然落榜了,便诓你随老夫走。但大明仍是根本,你就留在大明吧。”
卢象升一头雾水:“随……老太师走?”
田乐笑起来:“你要再蘸星河三载墨,最好的去处其实倒莫过于御书房。只是,你偏偏又落榜了,这倒有点难办……”
卢象升心里咕咚一响:“晚生……”
他有什么资格作为新科进士当中最优秀的那批到御书房,到皇帝面前工作学习?
而这莫名其妙的福分也让他更加心里没底。
然而田乐既然经历了这么多,对于皇帝另眼相看的人物已经有了丰富经验——没一个善茬,都是厉害的。
眼前这小子虽然容易钻牛角尖,但确实是个好苗子。
皇帝让他来考较这小子一下,难道不是另有意思?
于是田乐瞅着卢象升说道:“若是让你去考武举,你愿不愿意?”
“武举?”
“既有举子出身,便可去考武举会试,还有几个月。”田乐看着他,“民生是执政院等衙的事,军费开支只是枢密院的事。老夫当年都不想全盘的事,你想来作甚?若只专一面,未尝不能高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