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贯热衷辨析朝政得失、品评针砭,你说说看。”
顾宪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皇帝这像是欣赏高攀龙,又隐隐把话题拉到数年前对他们的训诫之中。
只见高攀龙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愚朽治学提倡实用之学,如今既在书院授业教习,自然要培养有用之才。学生们来此进学,将来大多盼着科举出仕、报效朝廷。愚朽以为,书院之内从实学一道来辨析一番朝政得失、品评针砭,对学生来说还是好的,有用的。”
见他竟只坚持了一下这方面的立场,并不去具体针对朝廷商业政策发表看法,顾宪成也不知该喜该忧。
“政治也是一门学问,在书院之内观察总结思辩,当然是好的,有用的。”朱常洛竟意外地这么说,“只要不是认为自己一定对,再鼓动朝野对抗国政,那当然没问题。因此,你可以大胆说说。”
高攀龙得到鼓励,这才说道:“陛下圣明!愚朽以为,所惠者,该是工商诸业,而非数家数族大户。盖失地者众,从工从商,亦是养家糊口之道;所体恤者,亦是铺行所雇之仆工。农户尤有田契,铺行小民,与奴无异。”
朱常洛倒意外地转身看了看他:“你一贯这么想?”
“自然!”高攀龙坚定地回答,随后略显犹豫,却又说出了口,“愚朽及书院学子远离庙堂,一些事情难免知之不全、思虑不周,故于朝政得失时有激愤之语。然拳拳为国为民之心,天日可鉴。东林书院不讳言所求者便是育人荐才、经世致用,这也是愚朽实学之道!”
顾宪成年纪已经比较大了,如今精力渐渐不济,最近这些年书院的日常事务实则已经是高攀龙在主持。
朱常洛听完之后,默默地看着窗外的这亩许方塘。
所有的事情都不那么纯粹,但也许同样不那么复杂。只不过卷入越来越大的漩涡之后,才会慢慢越来越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