钳子拧着一颗老式煤油炉的螺帽。炉芯多年未换,早就该清一清了。他手脚麻利,动作一丝不苟,眼角却始终留着神——那耳朵更是如猎犬般灵敏。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咚咚咚”响声,如同什么东西在不规律地撞击着,又带着某种金属与干燥植物的质感。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而且……有节奏地回响。
他眼皮一挑,心中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那不是别的,正是他亲手给贾张氏挂上去的那两串大蒜。
他嘴角翘起一个略显阴险的弧度,把炉子推到一边,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扇的一道缝。
冷风裹挟着淡淡的蒜味扑面而来,院中昏黄的月光下,贾张氏就像个半夜游魂,披着一层破棉袄,头发乱得像被风搅起的乌鸦窝,两手拽着那两串随着她动作左右晃动的大蒜,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在对谁念叨。
“别过来……我都挂蒜了……你别缠我……”
“你不是说挂了你就走吗?我都挂了两串了……”
她那声音带着哀求、焦虑、惊惧甚至些许快要崩溃的绝望,在寂静夜色中听得赵爱民心头也泛起一股复杂的快感。
他轻声嘟囔了一句:“这老太太是真疯魔了。”
他倒也没想把贾张氏逼疯到这种地步。起初那一面鬼脸面具不过是图一乐,吓一吓这刁蛮泼妇,让她知道点怕,不至于仗着年纪撒泼不止。但现在这戏越演越烈,连大蒜都成了她心里的护身符,他反倒生出些诡异的兴趣来。
“人呐,一旦真信了点什么,怕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掩好窗子,披了件灰布外套,提起一盏煤油灯,踱步出了屋。
院子里月光如水,银白洒在青砖地面,贾张氏正站在老槐树下,缩着脖子,那两串蒜晃来晃去,显得极不协调。
“贾大娘啊。”赵爱民的声音故意压得低低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