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宗信本身是士大夫深受华夷之辩的影响,目睹惨案的发生,自然会更加偏信林辅成的观点。”
人都是可以被环境给驯化的,这是申时行从松江府回到京师后,对张居正说的一句十分大逆不道的话,但这话是对的。
殷宗信显然被驯化了,自我主动和被动的驯化,最终输出结果就是对夷人天然不信任。
“但是林辅成的话,无法反驳。”冯保则小心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林辅成的南洋游记,冯保也看过了,他就一个观点,说得对。
林辅成从观察一个倭奴的生存情况开始,描写了倭奴生活的惨烈,但林辅成在书中告诉所有人,不要同情倭奴、夷奴、黑番、生番、南洋姐等等,不必同情。
同为穷民苦力,为何不要同情同样悲惨遭遇的蛮夷底层呢?因为这些蛮夷和大明的文化完全不同。
在甲骨文被重视之前,士大夫普遍认为商王事鬼神,但甲骨文告诉士大夫,商王的祭祀都是祖宗,自然神,逢年过节也就两条鱼打发。
这样一来,商王作为中原的先代,立刻就合理了起来。
从颛顼绝地天通,一直到三武一宗灭佛,中原彻头彻尾完成了对神权的祛魅,连济南府的土地公都是铁铉,是历史人物,大明是根深蒂固的祖宗崇拜。
其次则是血统崇拜,自黄巢之后,宗族文化虽然在大明仍然颇为广泛,但宗族不是世家。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万历五大案的第二大案,兖州孔府案,事实上,大明不止一次惩罚过衍圣公。
比如龙虎山掌教张天师,很少挑衅皇权,更多的是在朝廷的领导下编纂《道藏》,能获得朝廷的拨款已经是极大的恩荣了。
朱翊钧在济南府接见了临淄王氏,祖宅、祖坟百顷,是琅琊王氏的源头,但琅琊王氏遍天下,也没见尊这临淄王氏为宗正,各家有各家的祠堂,早就分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