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儿子准备的,都叠得板板正正,洗得干干净净,像手帕一样,一摞摞摆在箱子里。我从她手里把尿布接过来时,看到她脸上悬挂着对我的沉甸甸的谴责。
女婴胃口极好,哭声洪大有力,简直不像个初生的婴儿。我蹲在筛子旁为她喂奶时,看着她吞没了整个xx头的小嘴,看着她因疯狂进食脸上出现的凶残表情,心里泛起灰白的寒冷。这个女婴令我害怕,她无疑已经成为我的灾星。有时我想,我为什么要捡她呢?正像妻子训导的一样:她的亲生父母都不管她了,你充什么善人?你“扫帚捂鳖算哪一枝子?”我蹲在盛女婴的竹筛子旁边时,经常想到那片黄光灿烂的葵花地,那些碗口大的头颅沉重地低垂着,机械地、笨拙地围着自己的茎秆转动,黄色的花粉泪珠般落在地上,连蚂蚁的巢穴都淹没了……
我嗅到腿上被狗咬出的伤口已经开始散发腐败的气息,苍蝇围绕着它盘旋。苍蝇装着满肚子的蛆虫,像挂满了炸弹的轰炸机。我想这条腿可能要烂掉,烂得像个冻僵了的冬瓜。当我施行了截肢手术,架着木拐,像挂钟般悠来荡去的时候,这个女婴会怎么想呢?我还能指望她对我感恩戴德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每次为别人付出重大牺牲后,得到的总是别人对我刻骨的仇恨和恶毒的詈骂,最恶毒的詈骂。我的心已经被伤透了,被戳穿了。当我把被酱油腌透的心献给别人时,人家却往我的心上撒尿。我恨透了丑恶的人类,当然包括这个食量颇大的女婴。我为什么要救她?我听到她在愤怒地质问我: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没有你我早就离开了这个肮脏的人世,你这个执迷不悟的糊涂虫!应该让那条狗再咬你一口。
我胡思乱想着,突然发现饱食后的婴儿脸上绽开一个成熟的微笑。她笑得那么甜,像暗红色的甜菜糖浆。她的腮上有一个豆粒那么大的酒窝,她的印堂正中正在蜕皮,她的扁长的头颅正在收缩,变圆。一切都说明,这是个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