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翻过来,说,您看,您看,真没有钱。
那就交蒜薹吧,三斤蒜薹。监理官说。
三斤蒜薹三块哪,同志!
你怕吃亏就交钱好啦!
您这不是逼人吗?
谁逼你?你以为我愿意来收?这是国家的规定!
那……既是国家的规定,您就拿吧!
监理官抓起一捆蒜薹,扔在身后一只大筐里。把那张盖着红印的白纸条拍到他的手里。抬筐的是两个半大的孩子。
监理官又跟四叔要钱。四叔从贴身的衣袋摸出两张五毛的票子给了他。四叔也得到了一张盖着红印的白纸条。
那个大筐眼见着就满了,两个孩子抬着满筐蒜薹,歪歪扭扭地往岗亭那儿走,岗亭后停着一辆大卡车,两个身穿白衣服的男人抱着膀子,倚在车的后挡板上,样子像装卸工。
起码有二十个穿灰制服夹黑皮包的监理官在活动着。有一个穿红背心的小青年跟监理官吵起来,小青年不讲语言美,开口就带脏字:你们这些小屄养的,比他妈的国民党还厉害!那位监理官抬手抽了小青年一个耳光,他打得那样利索,那样平静,脸上毫无表情,这位监理官。
你敢打人?!红背心小青年嚷着。
打你是轻的。监理官冷静地说,你再骂骂看!
小青年往监理官身上扑,被两个中年人拉住了。中年人劝着小青年:
胜利,算啦,胜利,算啦!让你交你就交,少说话。
两个穿白衣的警察蹲在一棵白杨树下抽烟。
高羊想,怎么是骂人呢?那监理官不是屄养的难道是肛门养的?实话好说实话难听。他庆幸自己没跟监理官发生冲突,但一想到那捆水灵灵的蒜薹,又心疼得要命。他叹了一口气,叹过气心就不疼了。
这已经是半上午的光景了,高羊的驴车几乎没有挪动,往东的路上,黑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