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膝盖的手指微微一顿,面上的冷笑淡去些许,眉梢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他看着我,他的目光变得极其严肃,说道,‘害你全家的,绝非寻常仇寇,乃是朝堂之上一股盘根错节、庞大的势力!即便你天资聪颖,寒窗苦读,侥幸得中,踏入那看似光明、实则是非泥潭的朝堂,也不过是孤雏误入狼群,他们想要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蝼蚁更加容易!届时,谁会为你仗义执言?’”
“‘当今天子……唉……势微难振,权奸当道,尤其是那丞相萧元彻,权势熏天,一手遮天……这般朝廷,这般官场,你纵然取了功名,披上了官袍,又能如何?报仇?不过是自投罗网,枉送性命罢了!’”
黑牙说到此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胸膛起伏,仿佛当年那冰冷而现实的话语仍在灼烧着他的肺腑。
“我不服啊……我那时虽然恐惧,虽然内心已被他说得动摇,但少年心性,仍存着一丝不甘的倔强,梗着脖子反驳……说,‘总有王法昭昭’,说‘邪不压正’!”
他猛地抬头看向苏凌,眼中似乎有短暂的火光燃起,又迅速熄灭,变作一片死寂的灰烬,“孔大人他……他就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看了许久,那眼神里有看似真切的悲悯,有无奈的惋惜,还有一种……我后来在许多年里才慢慢品味出来的,洞悉世情残酷后的疲惫与……决绝。”
黑牙的声音彻底哑了下去,他抬起那只布满厚茧和伤痕的手,粗糙的手指虚虚地、极其缓慢地拂过自己脸上那些凹凸不平、扭曲可怖的烧伤疤痕,动作滞重而麻木,仿佛在触摸一件与己无关的、冰冷而粗粝的物件。
“他不再与我争辩道理,只是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气声仿佛有千钧之重,要把书房里所有的空气都挤压出去。”
黑牙眼神空洞,完全陷入了那片令他绝望的回忆里。
“然后,孔大人朝书房外吩咐了一句,‘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