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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2 / 34)

“郑达远,郑达远在不在?”

郑达远正在地窝子里做饭,忙忙跑出来就应:“报告,右派分子郑达远在哩。”喊他名字的那个年轻人正是龙九苗,他冲四下瞅了瞅,满眼的黄沙还有一望无际的荒凉让他当下就对沙漠有了一份恐惧感,他咳嗽了一声,冲染着两个面手、头发跟蒿子一样的郑达远说:“郑达远,接上级通知,你现在跟我们回去。”

“回去?”郑达远像是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困惑地盯住比他年轻很多的龙九苗。

“怎么,你还想在沙漠里顽固到底啊?”

“不,不敢。”郑达远的声音有点儿颤,比声音更颤的,是心。后来,后来他提着行李往车上去的时候,双腿是抖的,极不情愿的,无可奈何的。像是沙漠里有根绳子,牢牢拴在他脚上,想把他整个人拽住。但谁能拽住啊,那时候只要有人喊出组织两个字,纵是上刀山下火海,谁敢慢半拍?

郑达远最终还是走了,走在龙九苗的喊声里,走在秋日那场黄风里,也走在另一个人的眼泪里。车子消失很久,枣花才打沙梁子后跑出来,跑在那条黄沙漫漫的车道上。她隐隐约约看见,车里还坐着一个女人,很像是上次来过的叶子秋。

枣花一连两天没吃,水也不喝一口。她感觉自己要死了,她不可能活过这个秋天,索性闭上眼,等死。

姓孔的老师整日提心吊胆,却又不敢越过那道分界线。那时节,三道梁子跟二道梁子中间,是有一道线的,就是拿铁锨挖出的一道小沟。那就是正与邪的界线,是批斗与被批斗、改造与被改造的界线,轻易,是没谁敢越过那道线的。就连郑达远,也绝没这个胆。所有的故事,都是枣花不幸跨到他这边发生的。特别是沙窝铺正义的一方就剩了枣花一个人后,那道儿线。便又多出另一层意思,它成了男人跟女人的分界线。

姓孔的老师犹豫了两天,也矛盾了两天,最后,一狠心,跨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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