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也不回地问:“单位允许你不 坐班,是不是? ”
秉昆说:“是。”
“明天领我去那个郑娟家,我要见见她。”父亲一说完这句话就进 屋了。
秉昆呆立小院之中,一时难料明天的见面将会怎样,他禁不住满腔 悲情。郑娟,郑娟,我宁可负我们周家所有的人,此生也绝不负你—— 他在心里这么说,也做好了被父亲逐出家门的心理准备。
第二天气温骤降,下午刮起了大风。
秉昆问父亲:“还去吗? ”
周志刚说:“去。”
秉昆又问:“非去不可? ”
周志刚说:“当日事当日毕,非去不可。你把我带回来的腊肉挑一块 好的包上,再包上一包荼。”
茶在贵州便宜,北方稀缺,父亲带回了二斤茶。
秉昆一边包腊肉,一边寻思父亲的话,觉得不像祥和之语,有种快 刀斩乱麻的意味,心情不免沉重。
他说:“爸,茶叶可以不带,她家没人有喝茶的习惯。”
周志刚冷冷地训斥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让你带上你就带上!”
秉昆妈插话问:“你们父子俩要去谁家? ”
周志刚还是冷冷地说:“不关你什么事。现在我回来了,家中重大的 事就由我来全权做主。跟你商量,你就帮着参谋参谋。不跟你商量,你 就省省心,别挑那个理,明白吗?”
秉昆妈心悦诚服地点点头。
颇难解释的是,几年未见的老伴忽一日退休回家,秉昆妈像换了个 人似的,各方面状态明显好转。
秉昆拎着装有腊肉和茶叶的布袋站在门口,等待父亲把烟吸完。那 布袋是由厂里发的一只戴破了的套袖改成的,颜色都分辨不清了。
那支烟父亲没吸几口,吸一口发一会儿呆,差不多是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