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似乎有种与秉昆老友重逢般的感觉,没完没了地说:“这下咱们 这条小脏街可因为涂志强出大名了!说心里话,他被处决了,我心里还 挺难受的。”
秉昆也正希望与人说说话,以冲淡自己在处决现场受到的刺激。他 叹道:“我也是。我做噩梦都梦不到,和我住前后小街上,从小相看着长 大,小学同班,中学同校,参加工作了在一个厂里,而且整天是劳动搭档 的人,忽然一天成了杀人犯……太想不到了!但杀人了那就得偿命啊,即 使咱们是法官,也得判他死刑,是不是? ”
春燕深有同感地说:“那是。就在他犯案的前几天,我还为他服务
过!他和一小个子又痛条腿的男人一块儿修脚。那天我师傅不在,我独 自当班。他没想到是我,不好意思,脸红得像红萝卜皮似的。我倒没什 么不好意思的,害羞劲儿早过去了。他称那腐子大哥,他那大哥特绅士,不 像某些浑蛋男人,成心似的,光着身子只围条浴巾就到我跟前了,他俩 可是都穿着我们那儿发的短裤背心去的。他那大哥彬彬有礼地说:’姑 娘,给您添麻烦了啊。’之后不忘说句,’姑娘,多谢了啊。’强子陪在边 上吸烟,他那大哥说:’别让人家姑娘吸二手烟,掐了。‘看得出他对那 大哥可尊敬了,赶紧就掐了。为他俩修完脚,那大哥朝他递了个眼色,他 就给了我十元钱,两张五元的。我当然不收了,强子小声说:’就当是你 哥给你的。’我说:’去你的!我没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当然 知道了。但你就不想有个哥吗?想有的话,就当我是你哥。‘那时他那 大哥已到修脚部外等着去了,他朝门外瞥一眼,小声又说:'有了我这个 哥,保证全市没谁敢欺负你了。‘其实我心里是乐意收的,十元钱差不多 等于我十天的工资呢!他既然非要给我,我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你 说这算什么事儿,我收下过一个被枪决了的杀人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