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这种品性,景解放宁可相信是从五六岁或者七八岁就养成的,也不相信,只是来自父母亲的遗传。在他七八岁的时候,也许比七八岁更早一些,母亲就叫他插捻子、封炮口。那时候,常常在晚上点着灯干活儿,手上打满了血泡不说,他被瞌睡折磨得不行,他无论是站着坐着吃着喝着,几秒钟内,他就睡着了。睡意朦胧中,一锤子抡下去,不是砸扁了炮壳子就是砸在手指头上。砸,已成为他的下意识,以至后来上了学,用铅笔当锤子在桌子上敲,吃饭时用筷子在碗上打,——当他抡着空拳头在老师脊背上去敲的时候,招致到的是一节课的罚站。做不够数目,母亲不叫他上炕睡觉——他的毅力和坚韧就是从那时候磨练出来的。他也曾经想方设法对付过母亲,消极怠工当然不行,逃避也不是办法。异想天开!完全是异想天开——他将炮捻子从小牛牛的包皮下插进去,插了三根,趁母亲不防备他把三根捻子一齐点着了。恶作剧的结果必然是烧了小牛牛,小牛牛的顶端如同挂着一颗熟透了的杏子——饱满而发亮的杏子。他呲牙咧嘴地捂着小牛牛大喊大叫,针扎般的疼痛从小牛牛向全身传导。母亲并没有因为他的对抗让他停止了劳动——饱受了苦难的母亲知道,只有劳动才能磨炼她的儿子。他的自戕以失败而告终,每天晚上,他继续插捻子,封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