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先挂上电话。以前,以前是我不
肯这么做,真令人感慨是不是?我终于伸手按中止键,听见「噗」一声。
拨号码找殷医生,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他。
他已回到宿舍。
「我是三十七号。」
「汤毓骏!好吗?在报上不住看到你的名字。」他的声音充满热情,令人鼓舞。
「过得去。」
「何止过得去。简直大好,出院多久,两个星期?」
我没好气。「快两个月了。」
「有那么久?时间过得真快,好,汤毓骏,你守了你的诺言,果然,你再也不需
要我们。」
「许多个黑夜,很想返回医院。」
他在那边一怔。「胡说,我们不欢迎你。」
「外头的生活不好过,一日捱一日。」
「谁不知道,年年难过年年过,我并没有升职,你知道吗?精神科医生也有精神
困惑的时候。」
他好健谈,以前对病人并没有这样倾吐过,哦是,我已痊愈,我已出院,身分不
一样了。
「会不会出来见个面?」
他犹疑,仍然保守。
「告诉我,三十二号痊愈没有?」
「有进步,已由父母把她带回家照顾。」
「她仍然叫着『光明光明,回来回来』?」
「有,但后来证实,光明只是一只猫。」
「什么!」
殷医生叹口气。「就是这么简单。」
我呆住了,想笑笑不出,心中却又为她凄苦。
我们像是老同学说起班上趣事,话匣子一打开,再也合不拢。
「那么我来看你。」
「许多病人一离开我们这里,巴不得一世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