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发仍然束在顶上,身上的长袖衬衫换了,依然是那种料子,下面是一条长裙子同样米色的,流动的,轻的软的。在黄昏里她给我一种异样的感觉。宝贝决非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子,她只是脱俗,并没有清秀得拒人千里以外,天知道我爱她。
我迎上去微笑问“这是什么料子?警察应该抓你,控告你引人作不道德意念罪。”
“他们叫芝土布。”她笑,“我赶坏了。”
“你可以迟到。”我说。
“我没有迟到的习惯,对我来说,吸鸦片比迟到还可忍受点。”她微笑。
我们向最近的大牌档走过去,找到个位子,坐下来,她拍拍手,对我说:“你叫菜。”我随意点了几个菜,她又要喝土酒,我都听她的。她说:“我们昨天一家子在天香楼吃饭,那菜是益发挖空心思了,老板也还记得我,可惜是哥哥付的账,不然我可得个当场昏倒的机会。”我听了只是笑。她又说:“香港人一顿饭就是我在英国住青年会一个月的开销,简直奢糜。”
她可不省,别听她说得那样,今天稍早那条牛仔裤,难保不是十镑廿镑买回来的,那补钉是故意贴的。可是宝贝的口气一向不狂就是了。
她慢慢的吃看菜,吃一口赞一口,又喝酒,脸颊慢慢透了一种玟瑰色。
“你冷嘛?”我脱了外套递给她。
她摇摇头,“两个冬天都是零下三四度,还怕这阵风?”
“你是健康得多了。”
她点点头。她喝了酒先是沉默,这也是老脾气。
隔壁台子上有人放了一个无线电,里面唱音广东大戏,有板有眼的,倒也动听。
她说:“我在那边想这里的人!在这里又想那边的人。”
“由比可知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她微笑。
“你住在哪里?”我问,“哥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