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机里听,是叮-的声音。
开头我觉得好笑,她仿佛在自言自语,听久了才知道她在跟一个人说话,她叫那个人“医生”,我猜想那是一名心理医生,可怜的叮-,她有什么烦恼?
叮-说:“……我结婚。”
医生唔地一声。
“但是这个人呢,又很使我失望。”
“说下去。”
“说他坏,他又不坏,说他好,他又不好,他没有太大的本事,没有太多的金钱,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他只仅仅懂得照顾自己,而我需要的,是一双强健的手臂,可以供我倚靠。”
叮-的声音是悲哀而失望的。我听得愕住。她在说我?太可怕了,这个模棱两可的人,竟是我吗?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如果不结婚的话,又不知道嫁给谁。”
“也许再等一下,会有更好的机会。”
“不——”
我按停了录音机,震惊至不会说话。
天哪,我以为叮-深爱我,我的一切缺点在她眼中也属于优点,谁知道她对我竟如此犹豫,我原来不是她可托终身的乔木。
我整个人如泡在冰水里似的,不住地颤抖。
我提不起勇气再听下去。
吵尽管吵,我满心以为咱俩仍是城里的一对壁人,我没料到一切创伤已留下疤痕。
我深深地抽香烟,并在室内踱步。
也许我们还应当冷一冷,思量清楚。
这时叮-推门进来,捧着两大包水果罐头之类的东西。
她的直发仍然乌亮,她的粉脸还是那么雅致,她的才华也没减少,忽然之间,我发觉她戴着面具,我呆视她。
她放下东西,一开口便说:“赵三跟孙雅芝拆开了。”
我连忙镇定下来,慌忙间自怀中掏出我的面具,贴着面孔戴上,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