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一边听。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詹妮丝做的晚餐在锅里咝咝作响的情景——可能是肉排,飘着油花的水在闷闷不乐地冒泡,解冻的豌豆吐着白气,维生素正在随气消失。他心里一阵不安,连忙将心思移开,尽量去想些愉快的事情。他想象自己正要远距离单手投篮,但觉得仿佛置身于悬崖边上,只要球一出手,他就会坠入万丈深渊。他转而回想母亲和妹妹喂他儿子的情景,可孩子却背对着他在哭泣,他的额头通红,大张着嘴,无助地呼出滚烫的气息。总得想点什么才行:制冰厂的废水在街沟里流动,颜色浑黄,在石头上打着旋儿,侧斜着往前流去,冲得浮在沟边的秽物一浪一浪的。突然,詹妮丝闪现在记忆中,在渐浓的暮色里,她正躺在另外那位姑娘的床上颤栗。他竭力要赶走这一幕,便去想米丽亚姆——米姆坐在自行车龙头上;米姆坐在雪橇里,在阴沉沉的大雪天,由他这位大哥哥拉着上了杰克逊路,小丫头裹着头巾,发出一串笑声。无数的红灯在大雪中闪烁,标示出镇上的人为了隔出一片滑雪区域而设置的路障。滑呀,向下滑呀,滑板从阴暗厚实的雪泥上“吱吱”有声地掠过。抱住我哈利。当滑板碾过为了安全而铺在地面的煤渣时,迸出了点点火星。“吱吱”声停了下来,犹如一颗硕大的心脏在黑暗中停止了跳动。再来一次吧哈利,然后我们就回家,我保证哈利,求求你,哦,我爱你。小米姆那时只有七岁左右,戴着深色头巾,雪还在下,街上一片晶莹洁白。可怜的詹妮丝这会儿大概感到不妙了吧,也许正在打电话给她妈妈或者他的妈妈,反正是给什么人,说不明白为什么晚饭都凉了还没人回来。真蠢。原谅我。
他加快速度。前方的灯越来越多,使他感到紧张。他正在不自觉地往费城驶去。他讨厌费城。那是全世界最脏的城市,人们用的水都有毒,你都能尝出化学药品味儿。他想去南方,照地图的方位向下,向下,到有柑橘园、冒着热气的河流以及赤脚女人的地方去。看起